版纳冬令营回顾 | 比宇宙更大的是心里面的爱
“世纪寒潮”也影响到西双版纳，今年的第一期版纳冬令营几乎是在阴雨绵绵中度过的，有几家营员甚至因为大雪导致的航班延误晚到整整一天，然而引导员和营员们并没有因此而怨天尤人，而是积极面对，最终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冬令营。
本文作者簌簌（自然名），是此次冬令营中因飞机延误而晚到的营员之一，不过在她的记录中，已经没有那一段焦虑难熬的影子了。
（一）穿越雨林，感受当下
在草地上奔跑打滚的无拘无束，在百果园里寻找果实的惊喜心情，游戏环节的种种投入，拍卖会上合作的快乐体验，餐前感恩的真诚与动心……结束冬令营，回北京后，我常常回想起这些画面。
对于我个人来说，最喜欢的内容是穿越雨林。雨水敲打茂林，那种清脆与滋润，让久在旱地的我身体和心灵的很多感受都得到了苏醒。
穿着羽绒服穿越雨林，是非常难得的体验！（橙子拍摄）
记得那个下午，浓云布下大雨，雨林里的光线尤为黯淡。层层叠叠的植物之中辟有一条小道，蜿蜒起伏。走走看看，一公里的路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
前往西双版纳的路上，我随身携带了《科瓦奇讲植物》这本书。利用候机时间，我又读了一遍。植物的精神与生存智慧被科瓦奇写得非常非常生动，他会把植物比喻成人的一生，过目难忘。雨林之行让我更加充分地理解了这本书的要义。
在植物园老师“青苹果”的指引下，我看到一种会走路的小草，当它最顶端的叶子长得足够长时，这片叶子会垂到地面，然后叶尖会长出根来。如此，走一步，长一棵，延绵不绝。
拥有植物世界中最小种子的兰花是如何繁衍的呢？粉末一般的种子被风一吹，飘飘荡荡。如果种子恰好落到某一棵树的树干上，那么兰花就此生根长叶，开花时节美妙似空中花园。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我们来说，兰花似乎司空见惯，而且只要肯花钱，也不是太难得到的一种花卉，哪怕是野生的。我们有幸赏奇花，花儿却进入了世界濒危植物的名单。
我们还在一棵四百多年的绞杀榕前驻足。原本这里长着一棵足够强壮的树，然而绞杀榕来了，它伴着这棵树生长，将它包围，夺取它的阳光雨露，直至把它绞杀致死，归于尘土。这个过程也许需要二十年，也许是五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但绞杀榕有足够的耐心。这棵绞杀榕，树心中空处可容纳约十个人站立。站在里面，抬头看去，我的目光似乎都已经够不到参天的它。
在大雨中穿行雨林对孩子们是一种意志的考验。尽管有新奇的事物在吸引他们，但是湿透的鞋袜，寒冷的天气，湿滑的路面……都是他们需要克服的困难。但是我没有听到营员们有任何一句抱怨。
那天，其他团队都取消了穿越雨林的活动，而我们，依然穿好雨衣，撑起雨伞，坚持用易子而带的方式来到这里。（橙子拍摄）
想起跟女儿共读过很多遍的一本绘本《活在当下》。这本书教导孩子们品尝眼前的食物，体会现在的快乐，珍惜眼前的机会就是“当下”。
我们遇到寒冷大雨中的雨林，体会一种截然不同的收获，不正是一种“当下”吗？
（二）撒下环保“小种子”
结束雨林穿越之后，我问“青苹果”，西双版纳还有没有真正的原始雨林。她说应该是没有了。几年前，她曾经和同事在当地百姓的带领下到过最偏远的一片雨林，当他们爬到山的最高处时，仍然发现一堆易拉罐。“青苹果说：“我们取用大自然应该适可而止，比如吃饭用纸巾，一张够用的话就不要再去浪费了。”纸用一卷，树长一年。
杨柳和我选择的行程作业恰是研究纸巾与雨林的关系。虽然在作业展示上，杨柳忘了几句台词，在当天的营员手册上她还将此引为憾事。但是回到北京以后，她这样提醒我：“妈妈，咱们家餐桌上以后每人一条手帕，不用纸巾。这是你向大家说的，也要做到。”是的，我们已经做到了。
每个营员在来版纳之前都要选择完成一份作业，关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与雨林的关系。来到版纳，他们要分组形成方案并集体展示，这里没有父母和孩子，只有大小营员，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橙子拍摄）
“青苹果”还告诉我们，就在当天早上，她发现四只燕子，两只已经冻死，两只奄奄一息。她还给大家看了西双版纳高海拔茶山地区植物结冰的图片。对于西双版纳来说，冰霜是罕见的，是能够引起当地居民热议的事情，然而，极寒天气对当地的动植物来说却是恐怖的。当大多数的我们回到房间可以把双脚放在热水中的时候，我们无法感受到这种恐怖。虽然给我们双脚温暖的水恰恰来自雨林。
“我经常给孩子们科普雨林的知识，但是我个人的作用真的太微小。我想的是，现在给孩子们撒下一颗种子，如果孩子们当中将来有人能够成为环境保护部门的决策者，也许他会因为今天的这颗小种子而格外重视雨林的保护，从而推动制定切实可行的政策和制度，有效挽救雨林。”
（三）走一段夜行路，尝试与自己独处
夜游植物园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独自走夜路。根据计步器的统计，当时我们的步行路程已接近15公里。此前杨柳从来没有一天内走这么远的路。而且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大部分小营员已经又累又困。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被鼓励独自再走一段夜路。当然，你可以不参加挑战。如果接受挑战，则被要求不能跑，只能匀速走。
夜间的植物园与白天似乎有很大不同，动物和植物们在夜晚会做些什么呢？（橙子拍摄）
这段小路见不到任何灯光，两旁树木林立，云层遮蔽了所有的星星，只有夜的本色。我的顺序排在女儿前面。说句实在话，我一点也不担心杨柳，我了解她性格中胆大独立的一面。此刻，我关心我自己。
我也许久许久没有这样走过夜路了。走在路上，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女儿这样的岁数，也曾经独自走过一段夜路。那时我也是个小学生，参加学校的音乐小组。因为调错了闹钟，凌晨两点自己起床去学校练琴。童年最深刻的经历，哪怕只有一次，也许都能触及灵魂。
既然雨后初晴的夜色如此迷人。我想，不如把自己当作一株植物吧。闭上眼睛，桉树的清香浮动，蛙声伴着潺潺流水忽远忽近。听觉和嗅觉渐渐打开，心里面也空空荡荡，很自在。生活是艰辛的，但是它不繁杂，只要你学会了与自己相处。
接近终点时，前一个到达的伙伴会模拟一种动物的叫声传达讯号。听到讯号时，我产生一种归属感，一种群体带来的安全感。而这个时候，小朋友们往往都忍不住小跑起来。等到杨柳到达终点时，我问她是什么感觉。她说心里不害怕，但是中途走到岔路口，因为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原路返回起点向老师问了一下路。是的，前行是需要方向的。没有方向的指引，勇敢可能会成为徒劳。
回房间的路上，几个年龄偏小的小营员们走路都有点颠簸了。杨柳说脚很累。那就让妈妈背你一段路吧，我说。
是的，夜晚的植物与白天不一样，比如黄花羊蹄甲会悄悄合起叶子，竹节虫会出来寻找它最爱的鸢尾叶。夜晚的小朋友们呢，累的时候当然需要依靠妈妈的肩背，需要甜甜地入睡。
（四）了解亚洲象，才能保护它
冬令营设计有很多游戏。喜欢游戏是人类的本性，但是如何游戏的却是一门学问。盖娅在这方面做得很成熟，这也是营队里一些妈妈们共同看法。尽管因为大雨，有些游戏我们不能在户外进行，有些遗憾。但是因为老师们的正能量状态的引导，也弥补了部分遗憾。
冬令营的几位老师，我发自内心地感到钦佩。我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对孩子的接纳程度特别高。养育两个女儿这七八年，我自认为自己总体上还算是一个对孩子接纳度比较高的人。但是盖娅的老师们连假装对孩子生气都不会有。他们对孩子的耐心，跟孩子在一起时的融入程度，值得我学习。记得入营第二天上午，一场大雨过后，在一块静谧的草地上，大家围成圈玩“大风吹”的游戏。随后，鸵鸟老师引导家长们集体诵读纪伯伦的诗《孩子》送给孩子们。那一刻，我很感动，感动盖娅的用心，感动自己拥有可爱的孩子，心里非常满足。
重回游戏的话题。我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游戏是“大象栖息地”。此前，我对大象这种动物基本只停留在动物园的匆匆一瞥。在游戏中，当我们这些“大象”被逼挤到一块狭小的空地时，那种局促与压迫，令我对亚洲象的生存环境感同身受。
随后，我们又深入野象谷和亚洲象繁育基地，寻找大象的足迹，触摸大象的粪便，观察大象的栖息地，听取大象和人类之间爱恨情仇的种种故事……这种游戏与实地接触相结合的方式让我对大象的了解出现了质的飞跃。
在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与被救助的亚洲象亲密接触，了解它们的故事。这些孩子们惊叹“好可爱”“好可爱”的大象，背后却有着凄惨的经历。（橙子拍摄）
在现场，杨柳似乎对这些有点无动于衷。她拒绝闻大象的粪便。拿着胡萝卜去喂大象时，她也比别的小营员显得紧张。她也没有向老师提出任何一个关于大象的问题。但是很奇怪的是，在爸爸来机场接我们回家的路上，杨柳跟爸爸讲得最多的居然是亚洲象。我仔细倾听了她的讲述，发现小家伙居然可以把关于亚洲象一些很微小的知识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回家后第二天，杨柳还创办了一家“环保公司”。她说要研究一种泡泡果做交通工具，用坏了以后，这种交通工具可以回到土壤作为植物的养分。她还画了一组画，是她的环保公司为保护大象栖息地是如何跟一个传统的汽车公司进行较量的。昨天跟她一起读《声律启蒙》，读到一句“犀角带，象牙梳”，她停下来说：“妈妈，为什么用象牙梳？”我跟她又讨论了一番。其实此前也读过这一句，从西双版纳冬令营回来后，她对这一句似乎有了新体会。拒绝象牙制品的观念在她七岁的心灵已经扎根。
物质循环、保护野生动物、提出解决方案……这些理念在小朋友的心里慢慢扎下了根（杨柳画，簌簌拍摄）
（五）比宇宙更大的是什么？
单生复叶，鸡蛋果，咀嚼动物者，雨林工程师……我们为什么要去了解这些呢？对它们一无所知不是也没什么不好吗？
是的，对这些一无所知的确没有太多不好，但是了解这些，也许可以帮助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女儿问我：“比宇宙更大的是什么？”我说我们一起想想吧，是人的心灵吗？心灵有边界吗？
那么人要如何了解自己的心灵？我想这离不开“关系”这个词。
人总是在关系中存在。母女关系，兄弟关系，朋友关系，同事关系……除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也与这个地球甚至这个宇宙的万事万物存在着联系。有的是显而易见的，有的需要去发现。当你越多了解自己拥有的关系，也许你能更好地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自己在人群中的位置，自己在我们这个星球乃至宇宙中的位置。以此知道自己的渺小与伟大。
记得有一次经过一片苔藓，女儿差点滑倒，在那即将摔倒的瞬间，她把我紧紧抱住，又哈哈大笑起来，直说苔藓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植物，在北京几乎看不到。
苔藓开始会制造叶子，有简单的根、模仿的花和果实，科瓦奇说它们是植物世界里开始走第一步的孩子。“那不正是我们家的妹妹吗？”姐姐说。“是的。你看到妈妈那么爱妹妹，会不会嫉妒？”“不会，我最爱妹妹，我希望你们和我一样爱她。”
也许比宇宙更大的是心里面的爱吧！
簌簌于2016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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