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关于净评估及其在战略运行中角色的重要论述

——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24周年

远望智库净评估中心特约研究员 易评估

战略究竟是怎样运行的？净评估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评估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是学习和研究战略问题的前提和基础。研究表明，毛泽东早在1936年12月发表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就作过十分精辟的论述。80年后的今天，这部著作依然闪烁着真理的光芒，已经并将继续给我们智慧和力量。值此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24周年之际，重读这篇光辉著作感受良多，至少有四点铭心刻骨。

一、净评估就是“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评估

毛泽东说：“将侦察得来的敌方情况的各种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思索，然后将自己方面的情况加上去，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的关系，因而构成判断……”。这就是毛泽东对战略评估的精辟论述。比较研究表明，这也是对净评估的精辟论述。净评估之名就是对“去粗取精、去伪存真”8个字的简化，净评估的核心思想就是对“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的关系”13个字的工程化。

遗憾的是，在冷战初期，美国因恐共、反共，官方不便沿用毛泽东“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原话，并刻意回避和撇清，硬是搞出一个“净”字来替代，以致于后来研究净评估的学者居然不知“净评估”一词出自何处。不仅如此，美国人对于净评估核心思想的描绘虽然浓墨重彩，却总也不得要领，以致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甚至搞得连美国人自己也难以形成一致性的定义。

更为遗憾的是，台湾学者也讳言净评估的真正出处。1996年“台海导弹危机”之后，美国决定帮助台湾当局“掌握净评估的能力”。1998年，美国国防部代表团访问台湾，给70余名台湾军官讲解了净评估和战略规划。时任台湾当局“参谋总长”的唐飞对在台湾军方设立战略规划和净评估办公室非常支持，台湾“国防部”整合评估司下属的国防净评估处等机构就是对美国国防部净评估办公室的效仿。台湾当局“综合研究院”还专门召开“净评估与国家安全”研讨会，针对台海形势，应用净评估方法对我军进行了净评估。目前，台湾当局是否一如美、台当初设计目标——继美国、以色列之后“净评估能力在世界上位居第三”，不得而知，也不重要。但是，台湾学者碍于两岸关系也不便公开与直接引用毛泽东原话，勉强从《四库全书》中找来“去芜存菁”一词替代，确实是自寻烦恼。不仅如此，我注意到台湾净评估专家潘东豫博士在其著作《净评估：全面掌握国家与企业优势》中，述及净评估7个历史期，竟然忽略了举世公认的战略理论和战略实践最为丰富的战略大师毛泽东的贡献。

当然，还有一些好事者，采用“举要删芜”一词来表达，虽然在特定条件下也有某种价值意义，但于净评估和战略发展来说，则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了。

二、净评估是战略运行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

毛泽东说：“指挥员的正确部署来源于正确的决心，正确的决心来源于正确的判断，正确的判断来源于周到的和必要的侦察，和对于各种侦察材料的联贯起来的思索。”简言之，就是“正确部署←正确决心←正确判断←侦察思索←”四个环节循环往复。这段著名论断就是对战略运行基本原理完整阐述。其中“正确判断”和“侦察思索”所指的就是我们今天所讲的净评估——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评估。

耐人寻味的是，后来者将此原理约减为“战略制定、战略实施、战略评估”三个环节，或扩增为“战略判断、战略决策、战略筹划、战略实施、战略评估”五个环节，可以说万变不离其宗。

更加耐人寻味的是，40年后（1977年），美国军事理论家约翰·博伊德在此原理基础上提出决策周期论（OODA理论），认为“观察→判断→决策→行动→”四个环节是一个相互关联、相互重叠的循环周期，战争中谁能更快地完成这一循环，并打乱敌之循环，谁就能赢得主动和胜利；55年后（1991），此原理因海湾战争而倍受美军推崇；60年后（1996），此原理进入美军联合指挥控制条令；66年后（2003），此原理运用于美军伊拉克战争。美国人运用这一原理时自然忘不了其提出者博伊德，是否想得起它的真正原创者毛泽东，难以确定。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据说博伊德老先生在世时每逢圣诞节必拜毛泽东，《毛泽东选集》更是他那个时代美国各界领袖特别是学术精英的案头必备。

三、净评估对于决心和计划具有重要的基础支撑作用

毛泽东说：“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的关系，因而构成判断，定下决心，作出计划，――这是军事家在作出每一个战略、战役或战斗的计划之前的一个整个的认识情况的过程。”换言之，如果不去“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的关系”，那么“整个的认识情况的过程”就不完整，就不能“构成判断，定下决心，作出计划”。

我注意到，10年后（1947年），这一思想成为美国《国家安全法案》要求国家安全委员会制定“竞争性评估程序”的理论依据；15年后（1951年），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央情报局、国防部等机构兴起了美苏在核领域的对比和相互关系的研究；36年后（1973年），这种“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的关系”的思维与方法，正式成为美国净评估的核心思想和战略决策与规划计划的基础支撑。

不仅如此，其中“——这是军事家在作出每一个战略、战役或战斗的计划之前的一个整个的认识情况的过程”这段话，也是安德鲁·马歇尔认为“净评估可以在军事组织之内的许多层级完成，平时与战时皆然”的重要依据，更为70多年来美国净评估由国家安全战略层次，到国家军事战略、战略与军种战略、战役（作战）、战术和技术等层次不断发展的实践所证实。

四、净评估贯穿战略运行的全过程并关系决心和计划的调整、延续和终止

毛泽东还说：“认识情况的过程，不但存在于军事计划建立之前，而且存在于军事计划建立之后。当执行某一计划时，从开始执行起，到战局终结止，这是又一个认识情况的过程，即实行的过程。”其中“认识情况的过程”就是净评估或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评估。从文中不难看出，毛泽东早已把净评估或战略评估分为事前预期（预测）评估、事中执行（检验）评估和事后总结（成效）评估了。

接着他又讲到：“此时，第一个过程中的东西是否符合于实况，需要重新加以检查。如果计划和情况不符合，或者不完全符合，就必须依照新的认识，构成新的判断，定下新的决心，把已定计划加以改变，使之适合于新的情况。部分地改变的事差不多每一作战都是有的，全部地改变的事也是间或有的。”

显然，毛泽东在这里讲到了战略实施效果的评估问题。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是，毛泽东所说的“……是否符合于实况，需要重新加以检查”，是在问当前“做的事情对不对”，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评估，而不是在问工作层面的“事情做的怎么样”。毛泽东在这里不仅讲到了评估对于定下决心和建立计划的支撑作用，而且讲到了对之前评估的再评估问题，以及通过监控与检验来决定要否调整决心和变更计划的问题。

我注意到，大约17年后（1953年），这种“检查”特别是“对之前评估的再评估”的意涵，变为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评价（1955年的改称“净评价”）子委员会的具体做法；60年后（1997年），这种“检查”特别是“对之前评估的再评估”的意涵，在美国《四年防务评估》和台湾《四年期国防总检讨》等战略评估机制的运作中，得到了更为全面系统的体现。

按照马歇尔和相关专家关于“净评估可以从历史中找到答案的说法”，在《孙子兵法》和《毛泽东选集》中，关于净评估理论与实践的论述比比皆是。美、台净评估专家对于《孙子》的借鉴毫不隐讳，却因政治上的顾虑，很少公开或直接引用《毛选》，尽管在其他场合也极为推崇。我们大陆境内学者都知道毛泽东的战略理论和战略实践非常丰富，却很少知道毛泽东的净评估（战略评估）思维与方法也非常精妙。更少知道，美国净评估理论与方法竟然是马歇尔等人一手拿着《孙子》、一手拿着《毛选》，结合美国国情和军情并运用现代技术“勾兑”或“铸造”的利器，净评估是美国人集成创新的成果，一定意义上讲也是美国人从中国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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