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特别节目（音频）| 张丽娟：祈年（莆田荔城北高话）

祈年 ——家乡一个美丽的习俗，在传统的色彩中夹着迷信却饱含淳朴的民风。

小时候， 大年三十的凌晨两三点，跟着妈妈，带上很多贡品，上附近的寺庙烧香祈福，迎接新年，而且越早越好。记忆中，四周的村子有七八个大小寺庙，去的最远的村子是后积，现在可能都扩建了。那时候对于稀罕走出村子的还是小学生的我，实在觉得很新奇，对行走远方而惊奇。如今想想，小孩子喜欢早起，我现在都匪夷所思，大概是不懂得熬夜，又或者头脑比较清醒，还可能是摆放收回后的贡品馋着小嘴。那时的我喜欢帮妈妈的忙，像妈妈的小尾巴，当然，会遇到很多同龄的小孩子，我不知道他们起早的心情是不是和我一样，带着简单的开心。

记忆的线被拉长，喧闹的寺庙里，老人小孩，满面的精神，是新一年的喜气不禁喜于脸上，鞭炮声不间断的响起，白昼一样的光照亮黯黑的天空，我仿佛置身在当时的懵懂，好像又看到了，顽皮的小男孩去捡鞭炮未炸完的小炮子，看到还有银灰色的芯线露着，就好开心，小手一捡就是一个，小孩的伶俐一览无遗。天真的小姑娘穿着新衣裳，非要大红大红的才开心，手里握着大人给的小香袋，在寺庙教安静的角落看着小男孩们起劲的玩，又生怕鞭炮声吵在自己身边。

大人忙着一团，出行在寺庙一扇扇门中，当然你是看不到有男人在烧香的队伍中，顶多庙里的老人有男性。这是妇女的工作，她们也乐于去做，故乡的人们，只是淳朴的向佛之心，简单的愿望无非是阖家平安，福来财进。与我们所禁忌的迷信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那时候让我妈妈开心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学着妈妈磕头拜佛，看着她将香端正插在香炉里之后，跪在团蒲上，闭着眼细细叨叨的念着我听不到却觉得很神圣的话，我也会跪在地上，如果我懂得学妈妈对着佛祖讲悄悄话，我妈妈会更开心的，所谓大人眼中的懂事。当转完一圈所有的寺庙，一盘一盘的贡品被收回在挑着的篮子里，完成了它神圣的使命。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我早就垂涎的小零食，花花绿绿在盘中还没收到篮子里便伸手一抓就是好几颗，妈妈总会嗔怪我：“急什么，供桌还没下，佛祖还没饱呢？”我就会咯咯的笑。妈妈也无奈的笑了。

凌晨3点半被姐姐叫醒。我朦胧的睡眼否决了出行祈年的提议，听着楼下妈妈姐姐收拾出发窸窸窣窣的动静，我不知不觉神智却清醒了，翻来覆去却挣扎不起，似乎床就像块吸铁石，我越挣扎，它越收放自如，就是不让我离开，可是，我又怎能怪床的亲切，反而是自己的矫情，长大了收不住的懒散。耳边轻轻响着庙里传来的木偶戏的声音，还有附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一点都不吵。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在滋长，落寞在这个黑暗的晨曦……

越长大，越淡化的童趣，我发现自己慢慢的失去纯真的快乐，更多去计较付出的得失。每每走出内心，都是惆怅。年龄在长，人心在变，也许我还来得及起身跟上妈妈的脚步，但是已经提不起幼年的快乐。究竟我是在怀念过去还是在欺骗现在。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往事明明幕幕犹如昨日，可是审视四周却是物是人非。到底是时间走得太快还是我们跟的太慢，到底是年龄长了还是心老了，好多时候我们可以做到那些事情回归童年，却发现童真的心丢了。不觉得可悲，却对自己可怜，长大的悲哀如果我在童年的时候知晓就不会憧憬了吧……

合上睡眼，做一个正在祈年的梦，梦里徒行千里，在妈妈身后，在充满芬芳的香的庙里，在鞭炮声的掩饰里，在人来人往的小庙里，学着妈妈跪在团蒲与脸色和蔼的佛祖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