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孩子看的传记 | 简·古道尔：和猩猩打交道的女子
简·古道尔
文 | 陆纯钢
图 | 网络
编辑 | Jenny
朗读 | 大树哥哥
配乐 |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孩子，
让我们看着这张非常有名的照片，
开始我们今天的故事。
你看到了什么？一位女士伸出她的手，一只小小的黑猩猩也鼓起了勇气伸出了它的手，你看它的眼睛，有点害羞，你看它的嘴角，还有点开心，就像你第一次和一个美丽的陌生人握手一样。这位女士的名字叫简，很好听的名字，就像早晨森林里闪闪发亮的露珠。
是的，这很不容易。对人，对黑猩猩都不容易。我们买一张门票到动物园里看它们无所事事地躺着很容易，我们去马戏团看它们演出出洋相很容易，我们看一段电影知道它们喜欢模仿人类的动作也很容易。
但是，知道黑猩猩也会像我们人类一样使用工具并不容易，知道它们每天花几个小时互相梳头发互相抱抱并不容易，知道它们不仅吃水果也吃昆虫吃肉也不容易，简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这些，更重要的是，她是黑猩猩最好的人类朋友。她也是我们喜欢的“野孩子”。
在很早以前，简和你们一样，是个小小的女孩，她出生在英国的伦敦。她一岁的时候，伦敦的动物园第一次诞生了一只小猩猩。于是简的爸爸给她买了一个大大的黑猩猩毛绒玩具，还取名叫“朱比利”。简多么喜欢朱比利，走到哪里都抱着，朱比里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她也非常喜爱身边其他的小动物，对它们充满好奇，一心想知道它们所有的秘密。她会把蚯蚓带到枕头边一起睡觉，会藏在鸡舍里憋着气一动不动呆上四个小时等着母鸡下蛋，她最喜欢的故事也和动物、和大自然有关，比如《柳林风声》里的鼹鼠和獾先生，比如人猿泰山。
简上学了，学校的生物课是她最喜欢的。她的脑袋里装着太多太多的问题，让老师见到她都是又爱又怕。在所有这些知识里，她最喜欢的当然就是关于黑猩猩的。而学校也没有把她和自然分开，你想不到吧：她连作业都是在园子里的一棵山毛榉树上做的呢，因为她太喜欢猩猩，太喜欢人猿泰山的故事了。简沉浸在自然广阔而神奇的天地里：她在树丛里观察黄鼠狼捕捉老鼠的过程，观察一只憨憨的刺猬怎么讨好他的小伙伴，还有松鼠藏过冬果实时被头顶的松鸦看在眼里，藏一个偷一个的好笑游戏。
后来等简长大了，她告诉我们，她最好的老师是一条叫做拉斯蒂的狗，因为拉斯蒂让她大大了解了动物的习性。而花园、森林、湖泊、群山，就是她读过的最好的学校。
简毕业了，她有了一个秘书的工作，接着是服务员。伦敦从二战的废墟里慢慢恢复起来，越来越好了。可是，她心里一直能听见一个声音，那是遥远的非洲传来，是可爱的黑猩猩无声的呼唤。于是，在接到一个住在非洲的朋友发来的邀请后，简买了一张船票。带上她工作时的所有积蓄出发了。
那个遥远的世界是大象长颈鹿、狮子河马的家园，也是她最爱的黑猩猩的故乡，是一块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土地。船在大海上航行了很久，太阳星辰和海风见证了简对非洲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童年的承诺。
很多年以后，简回忆起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长颈鹿时候的激动，她永远不会忘记长颈鹿那长长的睫毛，那目空一切的眼神，还有它翘起小尾巴，大步悠然离开的背影。这就是非洲，比她梦里见到的还要神奇。
在非洲，有一个叫利基的古人类学家在招募私人秘书，从来没有上过大学，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简让他大吃一惊，这个年轻的姑娘居然知道这么多关于动物关于黑猩猩的知识。是啊，所有书本、老师和学校里有的东西，都是来自太阳、森林和大海。
当利基决定让这个年轻的姑娘独自去野外进行科学考察，去考察人类的近亲——黑猩猩在野生状态下怎么生活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开车的司机把简和另一个科学家送到目的地，转头就走，因为他认为最多几周，这个瘦弱的姑娘一定会哭着吵着要求回来。因为非洲除了温和的动物外，还有可怕的食肉动物，以及数不清的危险，就算是黑猩猩，也比我们人类要强壮四倍，它要是发怒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简知道，她的工作很重要：因为人类的史前还是一个谜，当时只有挖掘出来的化石可以作为参考，而类人猿进化的过程中，一部分变成了我们人类，一部分变成了黑猩猩，这究竟是怎么样选择的？没有人知道。更重要的是，童年的野外回忆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照着她的未来：非洲多么迷人！一块很久以前野猪的长牙化石在手里，能让简感到仿佛回到了几百万年前，仿佛看到了野猪长满鬃毛的巨大黑色身躯，还有那炯炯的目光，寒光闪闪的獠牙；几乎能闻到它身上浓烈的味道，还有那沙沙的磨牙的声音。
这个勇敢的姑娘向着丛林进发了。她找到了一个黑猩猩的聚集地，搭好了帐篷，远远地观察。因为她知道，要有耐心，先让黑猩猩们接受她这个外来者，而不是看作入侵者。果然，这里环境真的很艰苦，简还得了可怕的疟疾。她的帐篷外，经常传来鬣狗的叫声。她还遇见过巨大的公野牛、猎豹、巨蛇。甚至有一次，一只好奇的狮子跟着她和她的同伴走了一百多米。这个勇敢的姑娘没有退却，她战胜了恐惧，留在了那里。
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黑猩猩们对她已经非常熟悉，她才慢慢接近，收集黑猩猩们吃剩下的东西，近距离地观察它们，还给它们起了名字。有一次，她观察到一件惊人的事情：一只黑猩猩用一根树枝沾了口水伸到白蚁窝里，去黏白蚁，收回来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树枝就像钓鱼竿一样。这个发现推翻了以往所有人的错误认知：人类是地球上唯一会利用和制造工具的生灵，是区别人和其他生物的标记。难怪利基老师知道后惊叹：啊！现在我们必须给人重新下定义，给工具下定义了。否则我们就得承认黑猩猩是人！
简继续她的研究，她发现除了发声音打招呼，黑猩猩们互相之间还会亲吻、拥抱、握手、互拍肩膀、挥拳、踢脚、呵痒、翻跟头和脚尖旋转。它们会相互帮助、照顾，有时还会记仇，而动物园里的猩猩，却只会睡觉，或者不理不睬。有一天，她和一个熟悉的、叫戴维的黑猩猩遇见了，戴维在她面前躺下，头枕在一只手臂下，非常悠闲地看着透过密密的树叶射来的阳光，阳光闪闪发亮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她递给戴维一个果子，戴维看了看，接过去，丢在地上，却轻轻握了握简的手。不需要说什么话了，简全明白了，这是比任何人类语言更古老的语言：我不需要果子，但我理解你的心意，你没有恶意。被一只自由自在的野生动物接受和理解，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黑猩猩聚集区变得像家里的后花园那么熟悉，简独自陶醉着。猴子、狒狒、鸟儿、蜥蜴、漂亮的蝴蝶，还有丑陋的滚着宝贝粪蛋的屎壳郎，都是那么美丽，还有泛着鱼肚白天空的黎明，和波光粼粼湖水后慢慢落下的夕阳。就算是没有生命的东西，简也和它们打招呼：“早上好山峰”“你好小溪”。简摸着大树粗糙的树皮，能感受到被看不见的根吸上来的水，经过她的手掌，被缓缓运到头顶的树枝树叶上。
那位自以为是的司机一定没有想到，这个姑娘一共用了38年的时间研究野外黑猩猩的生存状态。她了解得越多，就越知道：动物也有个性，而不只是人类。动物有思维，能解决问题。还有，动物也有情感。现在，她离开了非洲，但没有离开她心爱的事业。她奔波在路上，在政府游说，在讲座演讲，搞各种活动，为了呼吁人类尊重生命，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环境，保护这个越来越脆弱的星球。她说：通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我对人类在世间万物的地位有了全新的认识，黑猩猩、狒狒、鸟儿、昆虫，还有生机勃勃的森林里的其他各种生命，还有大湖、星星、太阳，还有我们人类，都是这个了不起的世界的一部分。所以，每个个体都很重要，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作用，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让我们对她说：简，亲爱的简。你已经八十四岁了，但一个八十四岁野孩子的心，永远永远，和一岁时遇见的朱比利一样年轻，一样快乐。谢谢你，简。
备注：本文部分内容改写自简·古道尔自传《希望的理由》（Reason for hope）
简·古道尔女爵士（Jane Goodall），英国生物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人类学家和著名动物保育人士，长期致力于黑猩猩的野外研究，并取得丰硕成果。 她的工作纠正了学术界对黑猩猩这一物种长期以来的许多错误认识，揭示了许多黑猩猩社群中鲜为人知的秘密。除了对黑猩猩的研究，简·古道尔还热心投身于环境教育和公益事业，她创建并管理了“简·古道尔研究会”（国际简·古道尔协会）。由于简·古道尔在黑猩猩研究和环境教育等领域的杰出贡献，她在1995年获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荣封为皇家女爵士，曾荣获大英帝国勋章中的爵级司令勋章（DBE），在2002年获颁联合国和平使者。
点击视频，听80岁的简谈自己的心路历程
【 作者简介 】
陆纯钢
业余知识分子，职业半体力劳动者，
十一岁男童心目中的好厨师和老顽固，
写些短故事娱人，顺便延缓脑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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